爸道总裁

元气早八人,搬砖学术狗

云梦沧州

七、

杜如笙沧州府尹新官上任,宋家忙不迭地讨好,送了在宋家不受待见的宋山槿。



雅座里一行人各怀鬼胎,宋家老头子不时瞟着杜如笙的神情。


杜如笙一晚也不见个笑模样,烛火下像个玉面罗刹,宋家的老头子们战战兢兢地端着酒盏强颜欢笑,四下交流了眼神,暗暗地你推我我推你地想把宋山槿引出来,一时间酒桌也冷了场。


杜如笙只当看不见,不动筷也不喝酒,不像来赴宴,倒像是来监考的。

宋家老头子急得头顶冒汗,一个后生看不下去急着说,“府尹府现下还未打点好吧?不如大人今夜住在流芳楼,也好解解乏。”

这话一出,倒是直接又粗暴。解乏是假,zong欲是真。



杜如笙看过去,还是不说话,宋家老头子觉得这府尹怕不是个哑巴。


“好啊。”杜如笙开了口,甚至还带了点笑意。


宋家一伙人如释重负,杜如笙的一张脸委实长得好,只是微微笑着,就让人感觉如沐春风。



酒席过后,杜如笙提步进了厢房,房里正摆着饿得快昏过去的宋山槿,杜如笙进了房间,坐在床前的桌子旁,也不着急去床边,宋山槿软趴趴地倚在床上,这两厢便不动声色。


宋山槿也想像戏文那样,抱着杜大人的腿,哭一场自己身世凄惨,但是现在连抬眼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,宋山槿强撑着上半身坐起来,正要说话。


“这宋家果然是不行了,”杜如笙缓缓开口。


   “?”   宋山槿疑惑,难道自己就这么拿不出手,看了自己就知道宋家不行了?


“竟然找个半死不活的小倌送给本官。”杜如笙摇摇头。


“……”宋山槿沉默。


“你既然已经快不行了,本官也不为难你了,你好生歇着吧。”杜如笙说完,便要往外走。




“不好了,走水了!!!!!”楼下突然有人喊了起来。


杜如笙一愣,转头对帐子里的宋山槿说,

“你什么来路?”



宋山槿也有些疑惑,还没来得及回话,帐子便被一把掀开,杜如笙背着烛光,宋山槿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,还未看清脸,便被提了腰带拎下了楼。一时间酒楼里兵慌马乱,杜如笙直接冲出了楼。接着宋山槿被扔进了马车,正是头晕目眩,听得马车外有人说话。

“大人,这是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宋家不老实,不知道耍的什么名堂?”

……

“大人不进车吗?”

“不进,那小倌身上香粉晕得我头昏。”


陈玉筑和孔伯华想救宋山槿,一时找不到好方法,便放了假火,点了次等的煤球,一股股浓烟真像是起了火。等孔伯华和陈玉筑趁着混乱冲进厢房一看,哪里还有宋山槿的影子。



“那色鬼府尹好狡猾,”孔伯华气得只跺脚。

陈玉筑想了想,跑到窗边,果然府尹一队人还没走远。


宋山槿被带进府尹府,直接被扔进了浴房,烧锅炉的大爷很是和气,让他好好洗个澡,说身上的香粉快要熏死人。


宋山槿因为太久没吃东西,刚进浴桶便昏了过去,吓得大爷以为自己烧的水太热直接把人烫晕了,连忙去禀报杜如笙。


“大人不好了,你带回来的人怕是有问题。”大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。


杜如笙点点头,想来这个小倌命不久,便叫人请了大夫去看。



大夫连夜被请进了府尹府,听说是治个绝症的病人,提了一颗心进来,把了脉感觉脉象微弱,又见宋山槿面色苍白,心下也诊不出个好歹,便吩咐了让他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。

大爷听了更是心酸,原来这个娃娃已然活不长了,是以宋山槿终于醒过来的时候,大爷看着他的眼神慈爱又悲悯。

宋山槿差点就要以为是不是自己有个多年失散的外公之类的。



宋山槿第二日被带到杜如笙跟前,杜如笙正在品茶,旁边一个佩剑的随从问:“你是受谁的吩咐来见我们大人?”


宋山槿想了想说,“我是宋家的人。”


“他们派你来干什么?”随从又问。


“大概是讨好大人。”


“没有别的企图?”


“……”宋山槿心想这问话也太直接了。


“昨夜的火你可知缘由?”随从问。


“不知,我被带进客房便一概不知了。”宋山槿回答。



杜如笙喝了一口茶,抬头看了一眼宋山槿,今天杜如笙休沐,穿了一套月白色的常服,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斑斑点点地洒在衣服上,像是整个人在发光。


宋山槿本身长得已是好看,但是杜如笙仿佛是游离人世之外的仙人,天生贵气,看人总是带着三分似有若无的悲悯。

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杜如笙垂了眼睛,开口问道。

“宋山槿。”宋山槿回答,怯弱又气虚。

“宋家的人?”杜如笙有些意外。

“嗯,外室所出。”不配从宗谱,宋山槿心想。

杜如笙微微扬起嘴角,“三王爷实在多虑。”说完接着喝了一口茶,便不再说话。

宋山槿奇怪,却也不敢发问。


杜如笙安排宋山槿住在府尹府,还没怎么样,宋家的人便四处撒播消息,说府尹大人纳了宋家小公子为幕僚,府尹府也从未反驳,于是宋家那帮遗老们便日渐牛气起来。


云方街的茶楼里,宋家大公子正在与宋夫人饮茶,


“娘,如今这宋山槿也算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。”宋家公子说。


宋夫人饮了口茶,斜看他一眼未说话。


“宋山槿不过是个戏子的儿子,如今跟在府尹后面,将来混个一官半职,儿子怕…”


“怕你娘个鬼!”宋公子话还没说完,宋夫人便啐了一口。


“你个不争气的东西,老娘平日都白教你了,你以为宋家还能快活几日?宋家大门里,偷的偷,嫖的嫖,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带,你爹养外室的都带进了门。如今面上看着还能风光一时,你见过哪个府尹上任能留着这样的世家,一堆腌臜事还未理清,便忙不迭地朝着新府尹献媚,宋山槿不过是缓兵之计,府尹图一时松快罢了。”宋夫人一口气说完。


宋家公子被骂的缓不过神。


“那…娘,我们可如何是好?”宋家公子理清利害关系。



“我之前留有私房钱,下个月你外祖寿辰,我为你备了礼,届时你便去为外祖贺寿。到了扬州再做打算。”宋夫人盘算良久,胸有成竹地笑了笑。




杜如笙果然在那年年底动了手,之前对宋家多为纵容,引得宋家人放松了警惕,宋家偏房公子当街醉酒骑马伤了人,原打算私了,塞些银子了事。却不想杜大人要肃清风气,直接将收银子的师爷痛打了五十大板,师爷纠结了地痞流氓哭上府尹府。



一时间府尹府前全是人,为首的那个瘦弱男人一把年纪哭哭啼啼地说:“我儿听着杜大人的吩咐收了钱财,杜大人拿了钱,反将我儿一顿痛打,好一出过河拆桥,好一个名利双收的杜如笙。”



一个胖墩墩的夫人怀里抱着幼子长啼:“师爷是个好人呐,为民请命却被诬陷,师爷惨呐。”


“当初师爷为我家三亩地写状子不收一分钱,如今师爷被冤枉,实在是不公啊。”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哭天喊地。


这一帮人嚎丧,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府尹府出了好大的丧事。




“你不去管管?”宋山槿看着在湖心亭喂鱼的杜如笙问。门外哭喊声隐隐约约地传进后院。

杜如笙将饵料撒进池塘,拍了拍手。

“你说这鱼什么时候喂最好?”杜如笙看着池子里抢食的鱼儿若有所思。

“饿了便喂。”宋山槿答到。

“饿极了才会自乱阵脚。”杜如笙笑道。


府尹府一直未出言制止,屋外啼哭之声也越哭越小。宋家的人托人递话给宋山槿让他探探杜大人的口风。宋山槿当晚便去找了杜大人,表示一定要严惩狂徒,不可姑息。



“?”杜如笙表示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。



“大人,不瞒你说,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能助大人一臂之力,山槿此生无憾。”说完,宋山槿还咳了两声。



“……”杜如笙沉默。


宋家那位醉酒骑马的公子被带走的时候,杜大人贪财好色,无情无义的名声满沧州城尽知。那位公子哭爹喊娘,宋家遗老气得胡子直翘,当下被打了脸,便写了信寄往京州,他杜如笙不买宋家的帐,还能不买京州的帐?


可怜宋家老头一封信写得如泣如诉,还未出沧州便被截了下来,杜如笙派人把老头子请了过来,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将这封信好生读一读。老头子回家便被气病,宋家一众后生嚣张惯了,要去讨说法,被躺在病床上的老头子训了一顿,

“还看不出来吗?杜如笙有权有兵,如今沧州算是变了天了。”遗老说完便晕了过去。



第一场雪下下来的时候,沧州一片祥和,杜如笙开仓放粮,结果宋家派人吩咐不许拿,谁拿就是和宋家作对,放粮点一天冷冷清清,来往人皆不敢拿,杜如笙听了,便派人收拾收拾又关了粮仓。


腊月二十三,宫里传出话,说工部去年预算严重超支,是去年新修殿宇的木材出了问题,原是从沧州运的木材改为从南洋水路,可是双倍的工钱记上了,只运了一趟水路,于是户部便参了工部侍郎一本,连带查下来,宋家也是当初承包木材的之一,原来的工钱没发给工人,又发现宋家侵吞别家的山林,一层层盘剥下来,单宋家就私吞了50多万两银子,原来这殿宇是修的祈福的宝华寺,结果背后全是血泪。



太后发怒,皇上派人严惩,于是宋家便被推出来献祭,一时间宋家被抄家流放,宋家抄家那日,宋山槿和杜如笙坐在不远处的楼阁,宋山槿因为未入宗谱,所以没有登记在册,逃过一劫。楼下流放的男丁排成一排,面如死灰,宋家那位遗老抄家当晚便死了,尸首凉席一裹,拖到乱葬岗了事。



“你一早就知道是吗?”宋山槿有些胆寒,杜如笙望着楼下熙熙攘攘不回答。


“不过只是个说头罢了,百年世家,祸起萧墙。”杜如笙缓缓开口。



“不在颛顼,而在萧墙。”宋山槿说道。


“前几日,扬州边界流民闹事,死了一队车马,为首的土匪拿了,发现是沧州的车队,宋夫人和宋公子死了。”杜如笙又接着说。


“客死他乡。”宋山槿叹息。


“不算可怜,流民是沧州人士,被夺了田地山林诉冤无门,才流落扬州,如今为首的已经被斩于菜市口了。”杜如笙还是那副样子,三分悲悯藏在高傲之中,旁观着世间。


“宋家罪有应得,可怜襁褓婴儿无辜。”宋山槿看着楼下婴儿啼哭之声,不由得叹息。



宋家没了,宋山槿便打算离开府尹府,明里暗里说了自己想要离开,杜如笙那厮却假装听不懂,只说再等等,时日无多,不如再将养将养。



还吩咐下人一日三餐地送补品,诚然坐月子也不过如此了,这一等便等了大半年,宋山槿只觉得时日无多不能再说了,这再等下去真就说不清了,杜大人有才有貌有钱,实在没必要啊。


一日,宋山槿陪大爷一起烧锅炉,

“大爷,你说杜大人图我什么呢?”宋山槿疑惑。

“也许是看你时日无多吧!”大爷递了根柴火。

“……”宋山槿沉默,“大爷,如果我说我没病呢?”

“那便只能是图你下半辈子了。”大爷又递了根柴火。

“……”宋山槿想了想,杜大人可能真的想让自己当牛做马报答吧,顺手又递给大爷一根柴火。

大爷接过装了进去。

“大爷!!!真的不能再放了!再放真的要被烫死了!!!”浴房一群听八卦的人,终于忍不住了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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